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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【41】

   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师父已经不在身边了。我一个人坐在被窝里,身边还残留有余温和师父身上独有的味道,我感到无比的失落。

    昨天晚上我和师父说着话,没说两句就困得在他怀里睡着了,我睡得太死,连师父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。我重新躺了回去,盯着黑漆漆的房顶,觉得心里发堵。

    从今天开始,我就没办法频繁和师父来往了,师父有他要做的事,不能再陪着我胡闹了。昨天一到何府,师父前前后后就被人约满了行程,我想让师父推拒掉一些来陪我,但这是不可能的事。

    我又躺了一会儿,起来出门觅食。

    我不认路,拐了半天才从何府绕出去。出门前,我向管家打听了,说何府出去往西边走两条街,有一家北方人开的面馆特别好吃,让我务必去尝尝。

    面馆的确好找,客人尤其多,店主把铺面做成了开放式的样子,只有矮篱圈地,周围来往客人随时可以落座。

    我让店小二给我点了一碗最受欢迎的面,面上的很快,果真如管家所说,白面口感极佳,顺滑又不易断,哪怕只撒了几片牛rou,但调料香味渗在面条里,哧溜一口,一吸到底,简直如登云端。

    我不得不诟病一下师姐做的面,就是有味道的汤和没味道的面的低级结合,我打定主意,在何府的这些天,我一定要多来吃几次。

    我正埋头吃着面,突然桌子上猛地震了下,把我的汤水摇了大半出来。

    我火冒三丈。

    一抬头,看见对面坐下来一个穿得十分体面的男的,刚才就是他把剑重重地拍在桌面上,害的我的汤洒了出来。

    我更加火大了。

    我说:“劳驾,你把我汤都晃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衣着体面的男人用十分假惺惺的愧疚的口吻:“啊是吗?对不住对不住,在下鲁莽了!”

    我:“……”

    【42】

    我的好心情全没了。

    我扔下筷子准备走人,被喊住了。

    “这位小姐,请稍等。”

    我语气不善:“还有什么事?”

    对面说:“这样,我请小姐一碗面,作为赔偿我方才粗鲁的举止,这一碗面我来付钱,您觉得如何?”

    我想了想。

    我没有挣扎。

    我说:“好,再帮我点碗牛rou面。”

    牛rou面比普通的招牌面还贵一些,从天而降的便宜,不要白不要。

    对面吭哧吭哧笑了两声,我装作没听见,在他面前坐下了。

    我坐在小板凳上等我的面,对面的男人跟我说话:“请问这位小姐,您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吗?”

    我:“嗯。”

    男人问:“小姐可是在何府投宿?”

    我:“嗯。”

    男人继续说:“区区不才,在下何府何云剑,说来和这位小姐也算有些缘分。”

    我:“您好。”

    何云剑聊不下去了,我看到他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,耳朵都涨红起来。我实在是懒得和他攀谈,何云剑是何府的谁,跟我有什么关系?

    这时候我的面上来了,我抄起筷子埋头猛吃。

    这个何云剑约莫是看我吃的太香,自己也叫了一碗。

    我一连吃了半碗,打了个饱隔,抬起头问他:“何公子,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

    何云剑忙说:“我想请小姐于两日后的请剑擂中攻擂。”他又补了半句,“我见小姐身负长刀,气息稳健,想来是用刀高手,这才冒昧来请。”

    我埋头继续吃面,直到把最后一根面条吸进嘴里,才抬头起来擦擦嘴。我告诉他:“你这可不叫请。”

    何云剑的脸都红了,“是在下鲁莽了。”

    面吃完了,我该走了。我说:“谢谢何公子好意,我拒绝。”

    【43】

    我往回走,何云剑追上来。我快步走,何云剑快步追。最后我没耐心了,扯开嗓子大喊一声“非礼”。人群呼啦一下围上来,我趁何云剑呆住的时候飞快跑掉了。

    我七拐八拐跑进小巷子里,确认何云剑追不上来了,才放慢了步伐。

    走了两步我觉得不对劲,巷子里安静得过分,像是提前清理了似的,周遭有人有在暗处跟随,我下意识从背后拔出长刀。

    一道黑影从天而降,迎头砸下,我迅速挥刀格挡,架住两把短刀。

    我猛地挥动刀杆,将人甩了出去,黑影一个后翻轻盈落地。

    来人蒙面蒙头,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。

    这个人是女的。

    她看到我手中的刀,竟然还问了一句:“陌刀?”

    我不敢吭声。

    现在我的脑子里在飞速闪过师父曾经说过的话。

    刀重,下盘更要稳。

    格挡人比刀先走,进攻人比刀后动。

    我现在虽然绷着脸,故作镇定,但我心里已经闪过无数声尖叫。

    师父,师父在哪啊,师父救救我,师父呢,师父快来啊,师父我要死了!

    偏偏这时候,那个人还不忘打心理战,“不错,倒是冷静。”

    我还没来得及回话,那人突然俯身下蹲,一个发力突了上来,两柄短刀先后朝我的脸刺了上来。

    面前刀光晃眼,我下意识回身,反手横刀朝她的腰劈过去。那人闪身扭过,而我下一刀已经跟着迎头劈下。

    攻守转换只在一刻。

    我改双手持刀,加大力度,那人只用两把短刀抵挡陌刀,是支撑不了太久的。她忽然猛地使力,把我的刀弹起,清脆激烈的刀鸣声响起,就着这个狭小的间隙,时间忽如放慢了无数倍,让我看清了她的动作趋势。她飞速旋身往我肚子上踢来,却一脚踢在陌刀刀面上。

    我早已等着。我抬手扬刀,将她甩了出去。在她落地前突上前去,双手刀迎上。

    突然间那人像是被风吹起来似的,整个人轻飘飘飞身跃上墙头。

    我傻了。

    这事我做不到。

    更不要说陌刀这么重,我扛着爬墙都爬不上去。

    那人噗嗤一下笑了一声,说:“小姑娘不要太紧张,就试试你的身手。”

    我瞪着她。那人朝我一挥手:“走了,下次见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她从墙头另一端跳了下去,消失不见了。

    巷子里只剩我一个人了,我还双手握着刀,而刀身的小半截插在地下。我拔的时候还一下没拔出来。我这才意识到我刚刚用了多大的力气,那个人只凭借两把短刀是绝对架不住的,所以才轻功躲闪开了。

    虚惊一场,这时候我才发现我背后全湿了。

    虽然刚刚我的架势摆足了,显得游刃有余,占据上风,但其实不然。

    这把刀是师父的,不是我的,我不会用。

    我的刀比这个轻不少,刀身也更短,更加适合我,但是被师父带走了。这是我第二次用师父的刀,相比起上一次被刺杀,我更加清晰地感觉到这把刀的厚重和锋利,也意识到这不是属于我的刀。

    如果再来几个回合,我就要露出破绽了。

    我撑着刀柄,腿一软,一屁股坐在地上,大口喘息起来。

    【44】

    我在巷子里坐了很久,回过神后又觉出一丝不对。

    这个人是谁,闲的没事来试探我的水平。

    加上上次客栈刺杀,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莫名其妙被打了。直觉告诉我这两件事有联系,哪怕上一次是刺杀,这一次是试探。

    但师父说上次的杀手是来刺杀他的,只是认错了人。

    可我总觉着,杀手如果真的这么笨,那他还做什么杀手呢?连要杀谁都分不清楚,还不如回家杀猪好了。

    但如果这两个人的目标都是我,那也说不通。

    我从小居住在山上,别人对我唯一的认知就是江曜的徒弟。

    江曜的徒弟有什么好试探的?既没水平又没名声,有空试探我的底细,还不如去和我师父打打架。

    我想来想去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,只好收拾好刀打道回府。

    回去的路上,我在何府门口碰到了卫子衡,我往里回,他往外出,正好迎面碰上。卫子衡朝我招招手,我只好迎了上去。

    卫子衡说:“何巡老头儿想把他的三女儿许配给江曜,不去看看?”

    我说:“我师父不是挺老的吗?他女儿多大了啊?十七八?老牛啃嫩草?这不能吧?这不是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吗?”

    卫子衡说:“少废话,看不看?”

    我:“看看看,带我。”

    据卫子衡说,何府的当家主有四个女儿三个儿子,大儿子在北边的京都里做官,二儿子在江南这一带做地方官,小儿子养在家。我说我不关心他的儿子们,他四个女儿怎么回事。

    卫子衡告诉我,何府两个较大的女儿都是嫁给别的三大家了,三女儿是正房夫人生的,一直不想外嫁,想找个上门女婿。

    我:“我呸!上门?上哪门子门?凭什么是我师父上门?要嫁也是让她跟我们回山上。”

    卫子衡瞅我:“这不是可以谈嘛,好不容易一桩美事,实在不行让她跟你们回去,我看了,这三小姐美貌如花,娇艳欲滴,是难能一遇的美人。你喊她一声师娘,让她疼你。”

    我:“滚!滚滚滚!我不要师娘!”

    卫子衡噗嗤噗嗤地笑起来,像放屁似的,“小丫头脾气真大。”

    我撸起袖子,气势汹汹,“他们在哪,今天我江共月就要棒打鸳鸯!横刀夺爱!”

    【45】

    我们两个人冲出何府,一路进发,结果卫子衡带我去了西湖边上的酒楼。我顿时悲从中来,昨天我还在湖边和师父亲亲抱抱,吻得难舍难分,今天师父就和别人家的美娇娘出来玩,我简直要气死了。

    我问卫子衡:“为什么他们要来青楼见面?”

    卫子衡给了我后脑勺一巴掌,“这不是青楼,这只是有歌女和琴女的酒楼,是何家名下的产业,正经的。”

    我不屑地嗤了声,“又是唱歌又是弹琴,能有多正经?”

    卫子衡带我进去,没想到我在门口被拦下了。

    原因是我背着刀,不能进。

    我刚要据理力争,卫子衡一手拦住我,嘴巴十分快地抢在我前头,“我们是何家的贵客,你们家老爷喊来的,不信可以把人喊出来。”

    看门的自然不敢,卫子衡大手一挥,“带我们去找他!”

    我被卫子衡这气定神闲的样子镇住了。何府的老爷既没邀请我们也没同意让我们进来,卫子衡就让人带我们去找他,实在是够胆子。卫子衡说让我放心,绝对会让我们进去的。

    侍女带我们进去找人,一路上经过了无数美女,我被红光艳彩、胭脂香气迷住了,各种貌美如花,十指青葱,歌喉清脆的美女环绕着我,我完全忘了此行的目的。

    卫子衡清了清嗓子,示意我自重。

    我连忙把眼睛收回来,乖乖跟在他身后。

    何巡他们在楼顶喝酒吃饭,下人进去通报,不一会儿就出来,告诉我和卫子衡何巡让我们进去。

    我跟着卫子衡亦步亦趋地进去了。一进门我就看见师父坐在何巡对面,何巡的右手边坐着一个漂亮小姐,我估摸着就是他的宝贝三女儿了。

    师父看到我后立刻皱起眉,看向卫子衡,用目光无声地谴责他。

    卫子衡假装看不见,去师父身边隔了个位置坐下了,我连忙跟上去,挤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坐下了。

    何巡倒是挺开心的样子,并没有被不速之客打扰的不悦,笑呵呵地喊人上酒:“幸亏你们来得早,我们还没吃过,等下一起。”

    说完后他看了我一眼,问:“这位是江先生的高徒,江小姐吧?”

    我规规矩矩地行礼:“见过前辈。晚辈失礼了。”

    何巡看着胡子都白了半截,满脸笑纹,十分好脾气的样子,我实在狠不下心冲着这张脸横眉冷对。

    何巡摸摸下巴,让我不要多礼,又问我师父:“江先生,敢问……江小姐可有婚配啊?”

    我:“???”

    【46】

    师父也愣住了,他摇了下头,说:“尚未。”

    我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
    何巡呵呵地笑着,眼睛眯成两条缝,“我见江小姐活泼灵动,乖巧可人,我家中还有个不成器的老三……不知江先生是否……”

    后半句话他不说了,意味深长地瞥我一眼,我顿时浑身恶寒。

    师父说:“多谢何先生美意了,只是这孩子是我最小的徒弟,从小给她惯坏了,没点规矩。何三公子年轻有为,文武双全,这孩子怕是高攀不上。”

    这话说的好,我又满意了。

    何巡大概是体会到我的尴尬了,赶紧把这个不恰当的话题跳过去,连忙催人上酒。

    酒端上来了,我和卫子衡一人一杯。何巡笑呵呵地举杯敬酒,一点长辈架子都没有,对面的何三小姐也举起杯,用袖子掩着嘴,十分矜持优雅的样子。师父往下瞥了我一眼,眼神里俱是威胁的意味。

    我眼神不好,一口干了。

    放下杯子的时候,我看见师父攥着杯子的手在使劲儿。

    我从小酒量就好,以前在师门过年的时候,师父和几个年龄较大的师兄师姐偶尔会喝点酒,趁桌子上人多,大家没留意,我也会跟着偷喝几杯。我还记得,我第一次喝了三大杯酒后,我当着全师门的面爬到师父身上,抽他耳光,大声质问他为什么要打我骂我。

    我喝了酒胆子会变大很多,醒酒后也记得自己干了什么事。那种喝酒断片的感觉,我还真没体验过。

    我和卫子衡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,师父在和何巡聊天,聊什么我也没注意听。何三小姐端庄优雅地坐在一边,侧耳倾听,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。

    卫子衡端了一小盘新炒的花生过来,我们俩一边往嘴里扔花生米一边喝酒,显得格格不入。

    师父在桌子下面抓我的手,示意我不要再喝了。

    我一把甩开师父的手,顺手在他屁股上揉了两下。

    【47】

    我觉得师父要气死了。

    但我心里是有数的,我知道我再喝下去可能要折腾了,就停杯了。

    这时候我才注意到,师父和何巡在聊比武大会的事情,大约是在讨论来客的门路,有独门独派的江湖游侠,还有一些名门正派。

    天色渐渐暗下来,又有人进来通报,和何巡嘀嘀咕咕。

    等人走了,何巡告诉我们,“犬子来了,我让他进来见见江先生。”

    过了会儿,下人带着人进来了,门一推开,那张虚伪的脸顿时出现在视野里。

    居然是何云剑。

    我翻了个白眼。

    何云剑看到我也很惊讶,但是没有吭声。何巡满面慈笑地招呼他过来,他在卫子衡对面坐下了。

    何家三口子对着师父、我、卫子衡。我觉得有些如坐针毡。

    何巡喊人上了些茶水点心,说让我和何云剑两个小辈聊聊天,聊聊请剑擂,聊聊剑法刀法。

    我和何云剑斜对着,卫子衡在旁边嗑瓜子。我一边要应付何云剑,一边偷看何小姐,还要偷听师父跟何巡说话,简直累死。

    何云剑对我尬笑,我对他假笑,谁都不说话。

    幸好这时候菜端上来了,极大程度上缓解了这一桌子诡异又尴尬的氛围。大家埋头吃饭,一时间也算融洽。

    【48】

    吃了一会儿,何巡又开始游说诱哄师父了。他先是打出了一张感情牌,采取了怀旧的方式,共话当年。

    何巡:“我第一次见江先生,是十多年前的事了。想当初,江先生年少轻狂,天资过人,在武林众豪侠面前放话,要在五年之内挑战剑阁,没想到不出三年就打遍剑阁八层,从此中原武林再无敌手。”

    最后一句话他是面对何三小姐说的。

    何三小姐没反应,倒是我“哇”地一声,拼命鼓掌。

    何三小姐看了我一眼,眼里蕴含着笑意,又对我师父说:“江先生如此难得天赋,又年纪轻轻时名扬四海,为何要归隐多年?”

    师父说:“年纪不足,脾气不小,全靠前辈们有心扶持。若不潜心修行,十年一日,怎么对得起当初前辈们的褒扬爱护?”

    何三小姐笑着说:“看出来了。江先生这些年不仅武功进长,还培养了如此……乖巧可爱的徒弟。”

    我莫名其妙被点名,何三小姐的目光又移到了我身上,她的眼睛有点往上勾,像狐狸眼睛一样,十分妩媚,我被她这么上下看着,觉得有点怪怪的。

    何巡也觉得好像哪里有点奇怪,赶紧把话题拉回正轨:“江先生这些年可有婚配?”

    师父说:“一直不曾有。”

    何巡“啊”了一声,好像有点同情地看着师父。

    师父又说了一句:“江某早年心有所属,险些犯下大错,又奈何上公不允,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。这些年江某痴迷武学,就是为了淡忘过去,不再囿于儿女私情。”

    何巡又“啊”了一声,彻底被师父的话打动了,他十分感动地看着师父,说:“原来江先生这么多年都还没忘当年的事,是我何巡太过自大狂妄,忘了考虑先生的感受,想要乱点这鸳鸯谱了。”

    我拿起杯子又喝了两口酒。

    我觉得这些话是师父为了糊弄何巡乱扯的,昨天我们胡搞了一晚上,在山上的时候我们隔三差五就睡一个被窝,这“不再囿于儿女私情”是扯哪门子谎呢。

    但是又有哪里好像不对。

    听何巡的意思,好像师父早些年真的有那么点风流往事,这是我不知道的。

    说实话师父多大了我都没个谱,师父抱我回来的时候好像已经归隐了,那会儿师父约莫二十出头,现在都过去十来年了,在我的记忆中,和师父只有山上后的这十多年,至于先前的二十年——师父的大半人生,我一无所知。

    我忽然觉得沮丧,除了我之外,师父早些年原来还喜欢过别人。

    【49】

    晚上我们吃完饭散了,师父说要带我出去转转,透透气,叫其他人先回何府。

    我站在师父身边,浑身上下酒气冲天,我喝的太多,脑子现在还有点晕乎。何三小姐还给我喊了醒酒茶,我喝了几杯都觉得难受。

    人都散了,师父牵起我的手,带我往街市那边走。

    我想甩开师父的手,跟他闹两下,但我实在懒得动弹了,就由着师父牵了。

    路过一家卖簪子的,师父问我想不想要,我瞥了两眼。那些簪子做的并不多精细,也不是很好的材料,只是图个好看罢了。我见过二师姐的簪子,那个材质比这个要好一百倍,是很好的玉。虽然我住在山里,但我不是不识货的。

    我说不要,我没带过这种东西。

    师父说:买一个吧,给你拿去戴着玩。

    我问师父:“你是想看我戴簪子?”

    师父沉默了一下,跟我说:“你想要师父就给你买,不想要师父给你买别的。”

    我听出来了,师父觉得我不高兴了有情绪了,他说这么长的话弄得自己伏低做小,是来哄我了。

    我说我不要。

    师父牵着我的手走了。

    夜市非常热闹,摊贩集群,美食甜点、精致玩物各色俱全。出来结伴玩耍的人成双成对,人潮涌动,江曜依次问过我要不要吃糖葫芦,要不要买话本,要不要吃冰镇蜜桔,要不要买头绳。

    我也依次拒绝了。

    我有点后悔在桌上喝那么多酒,这次绝对是喝太多了,我头一直在晕,太阳xue突突的跳,有点闷疼。加上饭桌上那诡异的氛围,不愉快的谈话,师父含糊不清的说辞,何巡同情的态度,我简直烦躁到了极点。

    我突然拽着师父不走了。

    师父回过头,诧异地看着我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我说:“那个人是谁?”

    【50】

    师父握着我的手忽然紧了一下,我知道我问得过于直白,过于突然,吓到他了。

    我问江曜:“你对谁心有所属啊?”

    江曜说:“师父撒谎的,师父没有。”

    我的语气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,“真的吗?”

    江曜摸了摸我的头,说:“真的没有,是为了跟何巡扯谎,好让他死心。”

    我瞪着师父,试图从他眼神中找出一丝丝的游移躲闪,我想找到他撒谎的破绽,但是都没有,师父没有撒谎。

    我忽然反手拽住他,把他拖进了小巷子里。

    我拉着他,我们两个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巷道里拐来拐去,最后拐到了一个远离人潮的地方。

    周围一个人都没有,我抱着师父的脖子用力亲吻他,恶狠狠地咬他的嘴巴。师父痛得哼了一声,含糊不清地说:“你以后在外面不许喝酒。”

    我才不管。

    我十分粗暴地扯开他的腰带,把手伸进了他的裤子里。

    师父低叫一声,又焦急又羞恼地催我把手拿出来。我抓住师父的性器,相较平时用了更大的力气给他搓揉,这种事情我很会,因为我以前特别喜欢这样欺负师父。师父的性器在我手里渐渐饱胀硬挺起来,我把手伸到下面,揉按会阴那一块儿的皮肤,江曜微微弓着身子,几乎要倒在我身上,嘴里吐出急促又压抑的呻吟。我闻到了酒味,师父也同样喝了酒,只不过比我少很多。

    我一只手给师父taonong下身的性器,另一只手伸到后面去摸他的xue口,干涩紧闭,我试了一个指尖都难塞,师父扭了两下腰躲闪,嘶哑着声音叫我别摸。

    我继续给他摸前面,师父的性器已经又热又硬,贴合着我的掌心,我用手指给他搓弄敏感的端头,用指甲轻轻刺激那个小孔,师父禁不住叫了两声,前端止不住溢出晶莹湿滑的液体,被我抹去了。

    我问师父喜不喜欢。

    师父闭着眼睛,断断续续地骂我孽徒,让我放手。

    我一口咬在师父耳朵上,师父促叫了声,我把舌头伸进师父耳朵里舔,又咬他的耳垂,薄薄的皮肤被我咬破了,溢出一点铁锈的味道。

    我用手指蘸了点师父流出的液体,去摸他后xue,哪怕那里又紧又干涩,我也使劲儿往里钻。师父不准我再摸,而我偏往里摸。

    师父忽然来了脾气,抓住我的手,严厉地喊我的名字,让我把手拿出去。

    我慢慢抽回我的手。

    师父气还没喘顺,就十分严厉地斥责我:“在外面你也敢这样胡搞?平日我惯着你就罢了,现在师父说的话你是半句不听了?”

    他的语气很凶,很不留情,和在山上劈头盖脸地骂我时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我阴沉着脸,满腔恶意地看着江曜,江曜也很不高兴地瞪着我。

    我说:“我就是这样的,你要是觉得我不听话不喜欢了,你就去和何三小姐成亲吧。”